第二十七章 最后一课与别离
“清涟，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？”
皓月当空，云雾缭绕，萧家的后山之中，一名少年爬上了那最高的悬崖。在那里，有一名美若天仙一般的绝代佳人，正抬头凝望着那皎洁如玉般的原配，仿佛陷入了无尽的遐想。
“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”
少女看着越来，嘴里不自觉的吐出了一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，让萧炎的内心产生了一些莫名的悸动。
“咳咳……清涟，我记得这是我们那个世界的诗吧。”不知为何，现在的少年心里有些不安，所以他赶紧随便找了一个话题。
“是啊，是地球的诗呢……”少女的声音中蕴含着的——是悲伤。
“抱歉，你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了吗？”萧炎暗骂了自己一句，没想到这样子会引出对方的伤心事。
“萧炎，你寂寞吗？”
没有再看月亮，少女转过头凝望着眼前的少年，眼神里蕴含着的，不仅仅是悲伤，更多的却是羡慕。
“啊……这个……”
面对少女的话，萧炎一下子慌了。自己寂寞吗？从小到大，自己就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，不管走到哪里，都会受到别人的追捧和奉承。尽管如此，自己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朋友，还有父亲母亲。
甚至于在自己沦为废物的那三年里，父亲与熏儿更是对自己不离不弃，这样子的我，会有寂寞这种情绪吗？
“呵呵……”
少女自嘲一笑:“也是，像你这样子的天才，又如何会寂寞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
萧炎刚刚想要说话，就被少女打断了:“萧炎，你知道吗？其实我真的好羡慕你，羡慕你能够出生在这样子的家庭，有着朋友和家人，而不是如我一般独自一人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苟活千年。”
“可是相对的，你也获得了一身力量吧？那可是足以纵横这个世界的力量！”三番两次被打断，萧炎也是有些不舒服了，于是便直直的反击了一句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好笑，当真好笑！原来力量在你的眼中，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吗？”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，少女放声狂笑，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那笑声之中所隐藏的悲凉。
“哼！难道不对吗？若不是没有力量，我又何至于此？若不是拥有力量，云岚宗又有何底气横行霸道？若是我依旧废物，家族里的人又会如何待我？”
萧炎面目狰狞，对着少女大声道出了心中的不满。弱肉强食，实力为尊，不就是你教我的吗？
“萧炎啊萧炎，你不懂。现在的你，人生才刚刚起步，也许你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，才会这么认为吧……” 少女的一双美目眯起，摇了摇头，一股柔和的力量散发出来，平静着萧炎的心。
“抱歉，是我有些激动了。”
冷静下来后，萧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，而后稍稍深呼吸了一口气，平静了一下心情。
“萧炎，我且问你，力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？”转过身去，少女抬头看着被乌云遮盖的月亮，轻轻的问道。
“自然重要。”
萧炎想都没想，倔强的就像是一头牛一样。
“是吗，你这样子，让我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一句话呢。”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情，少女微微笑道。
“嗯，什么话？”
萧炎平静的看着少女，她会说什么呢？
少女盈盈一笑，举起了纤细的玉臂，仿佛想要抓住那天空中的白玉盘一般。
“如是有一天，星空炸裂，乾坤倾覆，只剩下你一个人，虽无敌世间，但到头来却只能回忆，看红颜白发如雪，魂归黄土，看友人倒在岁月中，沉睡墓地。
到了那个时候，你所期待的力量，真的会给你带来真正的快乐吗？”
一句句话被少女轻轻道出，一时间呛的萧炎无言以对，想起刚刚自己的狂妄，脸上不由得一片通红。嘴里也支支吾吾的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说不出来吗？也罢，这个问题，对于你来说，或许还太过遥远，等你到了那个地步再言亦不迟。”
无奈的摇了摇头，少女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，不在理会萧炎，而是看着远处的风景。
少女看着远方的景色，脸上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失神，慢慢的埋头低语道:“萧炎，这是我所能教会你的最后一课了……”
这里是萧家后山中最高的悬崖，对于那些喜好游山玩水的人来说，倒是再好不过的去处。从这个高高的地方俯身看下去，所有的风景一览无余。想来所谓的“会当凌绝顶，一览众山小”便是如此吧。
“清涟……”
萧炎轻唤着少女的名字。
“嗯。”
“你叫我来这里，应该不只是说这些话吧。”
“嗯，没错。”少女神情复杂的转过身来，从头到尾的看了看萧炎: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是吗？”
听到这个消息，萧炎也只是苦笑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。
“你似乎并不惊讶？”
少女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，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笨。
“从你说两年之后会上云岚宗接应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。”
“哦？”少女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萧炎，“为什么呢？”
“如果你是一直都待在我身边的话，又何须说两年之后上云岚宗，你的一句话已经暴露了你的想法了。”学着少女一样找了个地方坐下，萧炎一点点的分析着。
“看样子，你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笨嘛？”少女嘻嘻一笑，似乎想要让气氛活跃起来。
“喂喂，”萧炎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，“我好歹也是两世为人吧，这么一点点的问题仔细想想就能知道好吧。”
“唉……”
看着少女娇俏的面孔，萧炎最后还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，任凭谁也能感受到他情绪中的低落。
不过下一刻，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，轻轻的摸了摸。
“别这样，萧炎，别这样。”
少女偏过头去，似乎不想对上萧炎那失落的双眼，“我不可能护你一辈子的，也许一开始我帮你只是兴趣使然，但是现在，我已经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。
我不想看见你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，这不是我心中的初衷，所以请你振作起来吧。”
一只并不怎么宽厚的手握住了少女放在萧炎头上的的柔夷，如同触电般的感觉令其娇躯一颤。
萧炎把少女的手从头上拿下来，紧紧的握在手心里，仿佛只要放松一点点，眼前的佳人，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。萧炎的刘海散开，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。
“留下来，好吗？我保证会好好变强的。”他的声音很弱，就像是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一般可怜。
“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吗？”
少女笑笑，只是萧炎却是没有反应，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。
“嗯，别走好吗？”
“为什么呢？就因为我陪了你一年多？别傻了萧炎，你的未来还远远没有结束，我也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！”把手从少年的双手中抽出，少女变得面无表情起来，一如第一次见到萧炎那般淡然与平静。
“你问为什么？呵！”
萧炎站起来，自嘲一笑，做出来和少女一样举高手臂抓向月亮的动作。
“你已经把我当成亲人，我又何尝不是？难道在你的眼里，我萧炎就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？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
少女直接摇摇头，算是正面认同了萧炎。
“而且……”
萧炎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女，在月光下的她，显得无比的迷人，即使是世界上最华丽的宝物，也比不上她的一丝一毫。
回想起这一年以来少女所陪伴的自己，点点滴滴的微小回忆汇聚起来，却显得无比的重要。有一句话，在他的心中渐渐的成型，如今在离别的思念下，终于是让他下定决心的想要说出来。
“如果说我之所以不想你走的原因，那是因为……”萧炎深呼吸一口气，“那是因为我喜……”
鼓起勇气的少年正打算大声的说出自己的心意，但话还没有说完，一根青葱玉指就抵在了萧炎的双唇之上，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。
“有些话，一旦说出来，就是一辈子的事了。”
无奈的摇了摇头，少女淡淡的说道:“所以，如果没有为对方付出一生的觉悟，就不要轻易地许下诺言。你……明白吗？”
再一次，萧炎的情绪在一刹那变得无比低迷，他握紧了双拳，牙关紧咬。不过少女的下一句话，却是让他醒悟了过来。
“我不是说过两年之后上云岚宗接应你吗？不过是两年而已，难道你连两年都等不起吗？”少女恨铁不成钢的一戳萧炎的脑袋，熟悉的动作让萧炎顿时一愣。
是啊，不过是两年而已，难道这些时间我都等不起吗？
苦笑的摸了摸后脑勺，萧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，他抬头看着少女的背影问道:“你现在就要走了吗？”
“是呢，反正你都已经度过了最困难的时期了，往后的路，应该会愈发顺利吧。”少女微微一笑，再次摸了摸萧炎的脑袋:“我要走了，你好好照顾自己，每天的训练不要太过拼命了，一修炼起来就废寝忘食的。还有啊，出门在外要多交朋友，多条朋友多条路，不要处处得罪人了……”
听着少女那唠叨的话语，萧炎的心里仿佛像是有一股暖流流过一般，让他无比温暖。
“嗯，我会的。”
微笑着点点头，萧炎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失态，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幸福吧。
即使远在天涯，但心与人心之间的距离却是近在咫尺，试问真正的亲情，又如何会在意两地分隔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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